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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、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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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店外的燈帶是淺黃色的,?由遠及近,像林至白順著那根長線走來,他看向她,?也許是光線,?陳燃總覺得這一幕太過溫情,?像是電視劇裏相愛多年的有情人再度重逢,?下一秒又會燃起熱戀,陷入沈淪。

“小燃,?你回來了。”

那日和林至白分開,?陳燃就預想過兩人見面的場景,唯獨沒想過在這裏,?在譚駱的升學宴上。

林至白在她面前,?他沒有表現吃驚,也沒說好久不見,?像是是早就預料到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。

陳燃渾身都是僵的,她貼在身後冰冷的白砂石墻邊,背部印上一顆又一顆微小的痕跡。

“最近好嗎?”林至白問她。

相比之前,?陳燃是真的瘦了,她只穿一條墨綠色的絲綢長裙,裙尾開叉至大腿,?露出奶白的膚色,?她的長發沒有剪短,?黑綢般得散在一側,額前有絡碎發,?惹人憐愛,他擡起手,一如平常,?想要幫她撥開。

可惜,他沒有碰到。

不知道譚驍是什麽時候下來的,他不講道理,也不怕尷尬,將那只手懸在空中,擡著。

氣氛膠著,林至白擡起眸,瞇了瞇眼。

這張臉他是記得的,在洛杉磯,在明冉的化妝間外,那時他進了後臺,雙方的視線分明對上,兩人偏是沒說一句,擦肩而過,後來他回頭只覺得這人有些許的眼熟,沒想出一二。後來,他又在化妝間的門外見到他,昏黃的走廊,他擡頭望過來,一言不發,等陳燃出來,沒想到也跟著回了國。

林至白垂眸,兩個人並沒有相距多近,陳燃也沒有主動貼身過去。

“松開他吧。”陳燃勉強張了張口,扯住譚驍的衣角。

他們這樣鬧起來實在不好看,再怎麽說今天也是譚駱的升學宴,兩人這樣讓來往的賓客看到失了體面。

譚驍放開了林至白。

林至白面上雲淡風輕,擡手,整了整袖口的褶皺,問:“小燃,是你的朋友嗎?”

陳燃沒說話。她的聲音著實僵硬,話出口的那瞬,她都聽到了尾部的顫抖。

“怎麽?不好說嗎?”林至白輕笑一聲,看出她的窘迫,倒也沒逼她。

譚驍垂眸,看到視線落在陳燃身上,他也看見了陳燃皺起的眉頭。他是知道林至白的用意,想要確定他和陳燃的關系,要是她真說了是朋友,兩個人少不了一番糾纏。

剛想轉移話題,就聽見一聲。

“不是。”

僅僅是否認。譚驍收回目光,也不再說。

林至白卻是懂了,這是把選擇權交給他。和譚驍不同,他留有體面,因為今天還有事,點了點頭:“知道了。”

陳燃的手還附在譚驍的袖口,她沒松開。

林至白的目光向下,略微掃過她的指尖,似停又非停,有人等他,他就知道不能再多做停留:“這些事兒我們留在下次,你慢慢告訴我,好嗎?”

林至白終於走了,陳燃緩緩地舒了一口氣。

“沒事嗎?”譚驍瞥她一眼。

陳燃搖搖頭:“嗯,還好。”

其實不好。在國外呆了小半年,她還以為她真的練就了鐵石般的心腸,腦子裏無數過過的場景,冷漠的表情,這一時間竟然都用不上。林至白是怎麽做到的呢?她是真的想知道。遇見時是那樣冷靜,分手時是那樣冷靜,連他們的重逢,林至白臉上都沒有顯露出一分慌亂來。

“等一會兒再上去?”譚驍回頭,看了眼林至白,他大約有什麽事情要忙,旁邊有人跟著,這會兒過去又會撞見,不如等一會兒。

陳燃嗯了一聲。

兩人在酒店門口站了一會兒,夏日的晚上,溫度也攜了燥熱,陳燃側眸,看一眼譚驍。他身著一件銀白色的西裝,內襯墨色襯衫,腳燈的光線映照,襯衫下擺像是糅雜了細碎的月光。每到這樣的場合他總是正式的多,又在正式下找尋他的不正式。

“謝謝你。”陳燃偏過身,她是發自內心的感謝,“過幾天請你吃頓飯吧,地點你定就好,不過話說在前頭,東西也別太貴。”

如果不是譚驍,陳燃都不知道該怎麽樣來面對林至白,早知道再見面是這樣的場景,她還不如多在國外躲幾天。

“沒什麽好謝的。”譚驍輕笑一聲,脫下西裝外套,靠在墻邊,“說白了還是我占了你便宜。”

他只是否認,這一句不是可以讓林至白理解出兩層意思。不是朋友,他和陳燃沒有關系;也可以不是朋友,他和陳燃是男女朋友。中華文化博大精深,他正巧可以用上。

怎麽算也有百分之五十,陳燃成了他的女朋友。

“哪有。你本來就是出於好心,碰見路見不平。”陳燃打了個馬虎,“放到誰身上,你都會幫一把的。”

“嗯,會幫。”譚驍坦率,“但不會這麽幫過。”

不知道什麽時候起,他和她的距離拉近了不少,兩個人靠在墻邊,譚驍轉身,側了過來,遮掉那片昏黃的光,攜來大片的陰影。

陳燃慌亂一瞬,視線無意間對上他,想要偏又偏轉不開,從他的眼睛晃至耳朵,又到鼻尖,最後落到嘴唇。像是那天,他也是這樣盯著她的唇珠,不曾移動分毫。

陳燃咬了咬唇,遇見林至白那點兒的餘悸也遮蓋不見。

“……怎麽可能?”她不信,“你對別人……..”

“我不會對別人這樣。”他打斷她,他不會讓奇怪的人誤會他們有任何關系。

陳燃一時楞住,他的目光時那樣的近,以至於她會忘了譚驍的個性,說話從不拐彎抹角,向來都是直球進攻。

他偏過頭,陳燃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,視線也來不及閃躲:“陳燃,因為我對你在意,我只對在意的人這樣。”

陳燃忘了兩人是怎麽上樓,譚駱又說了什麽,宴會上吃到了什麽好吃的點心。

只對在意的人嗎?只對…..她嗎?

她擡起頭,看了眼窗戶上照應的自己,還有不遠處的譚驍,他好像是真的沒離開過,一直都在她身邊。譚駱交代的真好,說不離開一步就真的不離開一步。

陳燃正在想,手機震動一下。

【flame:吃飽了嗎?】

陳燃回頭,他正低頭,等她的消息。

她來又不是為了專程吃東西的,不過是因為怕尷尬,經常會拿點心塞幾口。陳燃抿了抿唇,沒打算說實話:【嗯,飽了。】

【flame:送你回去?】

【CR:我自己打車就行。】

【flame:不行。】

【CR:?】

【flame:小駱會怪我。】

這話不像是譚驍會擔心的。陳燃擡眸,發現他也看向了她,再低頭,信息已經多了一條。

【flame:我也想送你回家。】

陳燃跟譚驍從宴會廳出來,一旁的門童開門,她上車,關上門,譚驍也坐到了駕駛位,莫名像是回到了國外,他們也經常這樣,都是譚驍開車。

陳燃用餘光看他。

“地址。”譚驍問。

陳燃之前給的是公司的,這麽大半夜,總不能把人送回公司,為了通勤方便,陳燃到是在附近租了一套公寓,房間不大,八十平米,夠了日常生活。譚驍偏過些身子,輸入了導航,聽行走的路線。

他們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,在國外,兩個人從餐廳回來也是這樣的狀態,陳燃只是沒想到怎麽就又碰上了,偏頭,去看玻璃上兩人的倒影,譚驍在開車,他沒空看她。

這次再躲躲?可她能躲到哪兒去?換一座城市?她又沒做什麽虧心事。

好在這次有了導航,車裏倒不算過於安靜,偶爾報出向左拐八十米的提醒,前方有限速每小時七十公裏的警告。

“陳燃。”

臨近公寓,陳燃看到了那條讓她熟悉的街道,路邊兩側載滿了香樟。譚驍冷不丁地喊她的名字,陳燃轉過頭,回眸看他,他沒有側頭看她,視線落在車窗玻璃上,隱約能看清兩人的身影。

車停在了公寓門口,他對上她的目光:“我是認真的。”

心臟停滯一秒。

分明他看起來太不正經,前言也不搭後語,她就是知道他的意圖。

追你,我是認真的。喜歡你,我是認真的。對你做任何,我是認真的。

他對陳燃說:“這次不要躲我。”

要說心動嗎?那是肯定的,沒有幾個女孩能抵抗這樣的攻勢。

可陳燃是真的不信,也不敢信。和林至白在一起時,她滿心歡喜,他身邊從未有過其他人,張口閉口也從未跟她提過其餘的女人,可真的就沒有嗎?也未必見得。更何況她不止一次地從別人口中聽到過杭皎的名字,這個名字像是跟譚驍綁定在了一起,要不是和譚驍關系匪淺,其他人為什麽要把兩人扯到一起?

捕風捉影的謠言也會有根據。她被騙過一次,沒有理由,也不可能再上當第二次。

胡塗說的對,在那個圈子裏,他們都是這樣,即使身邊早有了選定的人選,也想要多那麽一個,人的天性如此。因此,在譚驍對她如此,她怎麽能覺得就會長久下去呢?還不如本能地後退一步,當朋友吧,只是朋友就好。

這一整夜,陳燃都沒睡好,第二天頂著一副黑眼圈去了公司,沒什麽精氣神。

她只能靠黑咖啡提神,到休息室沖咖啡,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次,連旁邊的同事都看不下去,緊趕慢趕地跟到她身後,一團妖氣壓過來,陳燃也不在意。

“小燃燃。”對方的聲音偏尖。

陳燃知道是誰就連眼睛都不擡一下。

她進了公司不久,最熟悉的就是蔣明餘,還是因為工位,對方身型健碩,一米八三,喜歡穿了一身粉紅色,不出意外,今天也是。他皮膚嫩滑,每個月的工資都花在了保養,臉上的笑意盎然,神色暧昧,碰了碰她:“昨晚幹什麽去了?累成這樣?”

陳燃如是回答:“沒幹嘛,就是沒睡好。”

蔣明餘不信,陳燃是前些日子來的,工作不久,周圍的男人都或多或少對她表示過青睞,可她是一個不回,對他們的示好也不多言,不動聲色拒絕。開始,蔣明餘還以為陳燃是一心都撲在工作上,直到前幾日,蔣明餘看到了陳燃的快遞,那是份請帖,他匆匆一瞥就看見了邀約的地點。

其實他並不意外,陳燃這樣的長相配得上這樣的地方。

他明白又不多言,意有所指,眨眨眼:“你不是收到……嗯?你沒去嗎?”

陳燃擡眼:“你想說什麽?”

“我哪兒有想說什麽,這不就是關心關心你。”蔣明餘說。

陳燃委婉拒絕:“多謝關心。”

陳燃出了休息室,她到底也沒正面回答蔣明餘的問題,一來她不喜歡別人探聽自己的事情,也不喜歡和別人說自己的私事,二來蔣明餘是出了名的八卦行走機,她進這個辦公室不久,知道的瓜也不少,有四分之三都是蔣明餘傳述的,面對這樣的人,她怎麽可能犯傻。他們想猜就猜,她又不坐實什麽。

只是這樣的想法終結在了午休前。

有人幫忙倒了杯咖啡,從外邊回來,她的神色都不對,臉都是紅的,不斷有人湊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麽,要是說被老板訓斥,這般樣子可實在說不過去。

“到底發生什麽了?”

“李總訓你了?”

“看你這樣就不像,快別藏著掖著,有什麽喜事也跟大家分享分享!”

“你漲工資了!”

陳燃在收拾東西,準備吃飯,偶然聽同事的對話,她指了指辦公室外的隔間,她說去送茶水時撞見個男人,姿態優雅,穿著得體,在跟老板談事情,他說話的語氣很輕,言語間頗有分寸,最為撩人的是那擡眼,僅是微微一瞥,就足以讓她楞在原地。

“救命,哪兒來那麽帥的人。”同事還在感慨。

“至於嗎?不就是個男人。”也有人不信的。

“是真的帥,不止是帥,而且身上還有種……..”同事好像是詞窮,一時間都找不到合適的詞語,“很舒服的感覺,讓人覺得他是個很溫柔的人。”

陳燃莫名想到林至白。

“不信你看!”同事忽地喊一聲。

陳燃也隨她的聲音偏過了頭,果然,那對面辦公室的門打開,磨砂的玻璃後,林至白和她的上級一同出來,上級緊跟在他後邊一寸,不多不少。不得不說,在辦公室見慣了油頭肥肚的上級,林至白的出現確實養眼,難怪同事只是倒了杯茶水,出來就被迷成這樣。

“就是他!”耳邊還有同事小聲地提醒。

他的視線偏轉,然後,停在原地。

“這他…….極品!”

他們正討論林至白為什麽停下,視線又落在誰的身上,就見他向門口走來,擡起手,推開門,輕輕地敲了敲玻璃門的邊角,果不其然,他喊了她:“小燃。”

陳燃確實是沒想到事情的進度會變成這樣,好像從昨天開始,生活又不受她的掌控。

比如,譚驍。

比如,在公司遇見林至白。

比如,她一向壓榨員工的老板給她放了假的。

陳燃本身不想來,連進咖啡店都是老板連推帶哄地拉了進來,他大約覺得她和林至白一定有點兒說不清的關系,說話的態度也好了不止一個度。陳燃仰頭,看了看遠處,北京的天總這樣,陰沈沈的,光線也不見多好。

陳燃坐在他對面,問他:“你想做什麽?”

從昨天起,陳燃就有種預感,林至白會做什麽,他既然知道了她回北京,找到她的公司也不是什麽難事,要是這會兒他說真的是因為巧合,冥冥之中他們真的有這樣的緣分,她是怎麽也不信的。

“餓不餓?”林至白不急,緩緩把菜單放到她面前,讓她做選擇,“先點些東西吃。”

陳燃搖頭。

說實在,她早上就沒怎麽吃東西,空腹喝了三杯咖啡,這會兒早餓了。這家咖啡店不止是咖啡與甜點,還能做些餐食,陳燃偶爾也會來吃,味道還不錯。但現在不是應該吃飯的場合,比起昨天,這次她表現要好得多,推開他遞來的菜單也不去看,問他:“你到底想做什麽?”

林至白沒回答她,招招手,等侍者過來,他們像是沒有分開,還是點了她喜歡的菜,結尾他又詢問她的意見:“這些夠嗎?你瘦了很多,在外邊也不知道照顧自己的。”

相比起昨天,陳燃臉色還要蒼白,要不是補了些口紅,恐怕氣色會更差。是因為見了面?她心裏難受嗎?林至白忍不住想。

“林至白。”陳燃的聲音加重,在表達她的不滿。

林至白怕她餓著:“小燃,先吃飯。”

“林至白,我不想吃。”陳燃坐在他對面,他的表情像是苦苦挽留愛人的那一方,分明做錯事的是他,“我不想和你吃。”

“別這樣。”

陳燃明白他和她坐在一起並不再是原先一樣,坐著只是單純為了幾道美食,這是她第三次問:“你想跟我說什麽?現在說吧。”

林至白抿了口純凈水,知道這是陳燃的底線。他的眼底有些暗淡,像真的在苦惱。他開始回憶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,說起了許多兩個人知道的秘密,他們總是能想出一些奇怪又可愛的稱呼,說起林至白回國一件又一件地把禮物寄給陳燃,每次禮物退回來他有多麽難受。

陳燃盯著林至白,她是明白的,感情牌永遠是最好打的,這一招永不過時。

他不過隨便幾句話,陳燃心底就泛起了酸意。

“小燃,我舍不得你。”林至白看向她,那雙眼總是承了款款深情,“我知道你也難受,我不想我們這樣,就這麽算了。”

“林至白,你知道現在什麽情況嗎?我們分手了。”她就是這樣,即使心裏難受,有了界限就劃得一清二楚,別說補償,一點兒逾矩的機會都不給你,“你不想我們這樣算了就不算了嗎?如果我像你一樣,我瞞著你,跟其他人訂婚,對你又仍是那樣的好,對他也像對你一樣,你又是什麽感想呢?”

林至白嘆了口氣。

“你這麽聰明的一個人,一開始就應該知道我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,不是嗎?”

“我知道。”林至白面上不好,“你就當我補償你,給我個機會呢?”

陳燃不想再聽林至白的話,他們實在沒什麽溝通的必要,兩個人的目的不同,再怎麽談下去也是浪費時間:“不用了,沒什麽必要。”

她這話說的太絕情,林至白的目光沈了又沈。

他看向她,伸手,像是不甘心,又抓住她的手指。

他很少這樣的強人所難,以至於陳燃忘記了她的力氣遠不如林至白,他想把她的手掌拉向他就拉向他。掌心上翻,他將她扣住,他的手掌溫度不高,像是一塊暖玉。

陳燃楞了下,始終掙脫不開:“林至白,我們分手了,今後我們也不會有什麽關系。”

她至始至終在提醒兩人的關系,哪想到他充耳不聞,仍是拉住她的手:“小燃,公司從來沒有沒同意過你的離職,我這裏……也是。”

陳燃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麽。

手機一震,是譚驍,他問她現在有沒有時間,他正巧路過了公司樓下,可以見一面。

你說多趕巧,要撞見大家總在同一天撞見,陳燃本意是不想答應,可是擡眸,看到桌對面的林至白。要是找別人來救場,林至白會相信嗎?一定是不信的。但是譚驍,他們昨天才見過面,她也沒確定過兩人的關系。

林至白信的幾率有多少呢?

可以讓他來嗎?陳燃在心裏問自己。

林至白還將那只手攥在他手裏,咖啡店的人不算多,他們的位置又在角落,周圍的人只以為他們是吵架的情侶,不過偶爾有投來的目光,卻也沒人在意。

陳燃低頭,用僅有的那只手,緩慢輸入。

她向他求助:【laiba】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誰人不說一句!修羅場yyds!!!!!

再小聲求個作者收藏和預收哦!專欄裏的都會寫的!就是慢慢慢慢來!!!!

感謝Plan生X5,一位女朋友投餵的營養液!

愛你吼!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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